就在眾人想着法要對付雲妃的時候,公主突然走到高貴妃面前:「貴妃娘娘,我最喜歡吃桂花糕了,你給我做桂花糕好不好?」
此時的太和殿原本是一片沉寂,偏偏公主的聲音打破了沉默,並且這脆生生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。
皇后更是不滿的開了口:「藝璇,不要胡鬧。」
「母后,女兒沒有胡鬧。上次女兒遇到貴妃娘娘,她答應給女兒做桂花糕的!」公主撅起了小嘴,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樣。
高貴妃生的就是一副柔弱的模樣,她立即笑着說道:「皇後娘娘,能受到公主的喜歡是臣妾的福氣。」
她說着又看向了公主:「等到桂花開了,我就給公主做桂花糕好不好?」
「好啊,」公主笑盈盈的點着頭,「那你陪我一起去看看桂花吧?我已經迫不及待的看到滿樹桂花開了。」
「公主說笑了,桂花怎麼可能在這個季節開?需要等到明年秋天了。」高貴妃依然笑的很是溫柔。
公主的眉頭皺緊,面上路上了狐疑的神色:「原來貴妃娘娘懂這個道理,我還以為貴妃娘娘以為桂花冬天才開呢。」
一句話,讓在座的人面色都是微微一變。
宮裏的人就沒有不細心的,而公主這句話又顯得別有深意。
最先有反應的是皇后:「藝璇,你在說什麼呢?」
「回母后,上次遇到貴妃娘娘,她說桂花開了可以做桂花糕,我就以為是桂花開了,就興奮的去御花園看。結果貴妃娘娘也沒有阻止我,我就以為她也像我一樣,以為桂花是冬天開呢。」公主面上露出童稚可愛的表情。
關於桂花什麼時候開放,公主搞錯是情有可原,成年人弄錯就讓人很是懷疑了。
隨着皇后的視線落在高貴妃身上,她面上的神色變得有些緊繃,卻依然笑着說道:「陛下,娘娘,臣妾上次只是途徑御花園,想到了桂花糕的美味,隨口提了一句。」
「誰知道公主聽到桂花糕就興奮了,扭頭就要去看桂花。當時臣妾在後面拚命的喊,只是臣妾體弱,聲音可能也低了點,沒有成功阻止公主。」
說到這裏,她低下頭,顯現出了些許嬌弱的無奈。
公主應了一聲:「原來是這樣啊,貴妃娘娘只是隨口一說啊。我還以為是貴妃娘娘知道我喜歡吃桂花糕,所以特意說呢。」
無關緊要的一句話,卻讓皇后的表情驀地起了變化。
她眯了眯眼睛,對着公主揮手:「藝璇,到母后這裏來。」
「母后,怎麼了?」公主走到皇後身邊,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。
皇后微微一笑,很是慈愛的撫摸着她的頭:「你還記得你碰到高貴妃是哪一天嗎?」
「當然記得,就是女兒落水的那天!」公主很是不滿的說了一句之後,還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依舊站在那裏盯着皇帝的雲妃,「如果不是我跑過去,也不會讓有心之人鑽了空子,推我落水!」
這是小孩子最直白的反應,所有的事情都只是看最表面的。
可是周圍的大人聽到這些話,感覺就不一樣了。
高貴妃的話聽似沒有問題,但是整個後宮誰不知道小公主最喜桂花糕,她突然這個時候提起桂花糕是為什麼?如果不是高貴妃那句話,雲妃即使想苦肉計,也不可能有機會。
所有的事情依然沒有證據,但是眾人的腦子裏已經將畫面演練了一遍,對於事態的發生,內心都有所了解,看向高貴妃的眼神自然而然的起了變化。
高貴妃的面色微微一變,楚楚可憐的看向了皇帝:「陛下,臣妾說的都是真的……」
「朕明白。」簡單三個字打斷了高貴妃的話,然後他憐愛的看向了雲妃,「雲妃,你落水受了風寒,此時體弱,就別站着了,快坐下吧。」
雲妃眨了眨眼睛,面上的淚痕未乾,嗓音裏帶着明顯的哭腔:「那陛下是相信臣妾了?」
「愛妃受委屈了。」
一句話算是信任了雲妃,至於誰害公主落水,就任憑大家揣測了。
後面雖然沒人再提這件事,但是帝后對高貴妃的態度明顯冷淡了不少,並且席間帝后還給雲妃不少賞賜,其中的意味自然明顯。
等到帝后離開之後,雲妃也起身離開了,高貴妃緊跟着走了出去。
雲妃被春華扶著,慢悠悠的走在宮牆之下,面上依然沒有太多的表情。
「站住!」高貴妃從後面追了上來,看向她的面色在夜色的襯托下,竟然隱隱的有了幾分猙獰之感。
說起來,高貴妃的位分在雲妃之上。
之前雲妃對高貴妃的態度也算是恭敬,但是這次之後,她們的梁子算是結下了。
所以雲妃面上毫無恭敬之色,她反而嘲諷的說了一句:「貴妃娘娘不是說自己體弱聲音低嗎?臣妾看這一嗓子,怕是周圍的宮人都聽到了。」
「你竟敢陷害本宮!」
「陷害?」雲妃重複了這兩個字,冷眼看着高貴妃,「究竟是誰陷害誰,貴妃娘娘心裏應該最是清楚了吧?那天的事情,不是貴妃娘娘一手策劃的嗎?不過貴人多忘事,貴妃娘娘忘了也是正常的。」
。 「昭王妃,你這是什麼意思?本宮管理宮妃也輪得到你來插手么?你別忘了,你是陛下的兒媳婦,按照規矩……」
「這話你說對了,整個叢陽都是陛下與他的妻子和兒子們的,端妃娘娘,我是昭王正妻,您是陛下的嬪妃,按照道理,您不該這樣跟我說話。」
要論尊卑,妾就是奴婢,就算是皇宮之中也一樣,之後趙帝和皇后是主人,皇子得寵,那她的正妻都比嬪妃高貴。
畢竟,這個正妻,可能是未來母儀天下的皇后,而這個妃,在皇帝百年之後不是陪葬,就是守皇陵。
小端妃的臉都綠了。
從前,趙姝婉這樣說過她,說她不過是個奴婢,囂張什麼?
現在顧知鳶又這樣說她。
她緊緊著拳頭,咬牙切齒地看着顧知鳶:「顧知鳶,你別太過分了。」
「端妃,我尊敬你,完全是因為我最老愛幼,若是你無故打罵宮中嬪妃,就別怪我不客氣了。」
顧知鳶的聲音如同寒冰一般。
「你想要怎麼樣不客氣?我是陛下的妃子!」
「四皇子做的有些事情,放到陛下的面前,不知道您還是不是妃子。」顧知鳶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,靠近小端妃小聲說道。
小端妃的瞳孔微微一縮,眼中寫滿了不可思議,驚訝地看着顧知鳶,緊緊握起了拳頭:「顧知鳶!」
「端妃,我這是為了您好,現在上官家在鹽城的日子不好過吧,但是,裴家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,裴元俊是武狀元,兵部侍郎,手握重比,他父親現在是陵城的城主,陵城和鹽城靠近,你說,裴城主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兒受到了欺負,對鹽城做點什麼,誰又知道?」
「畢竟天高皇帝遠。」
小端妃的心中咯噔一聲,低頭看着雲嬪,狠狠咬牙牙齒:「今日算你運氣好,我就先放過你,以後可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。」
語罷,她帶着人,急匆匆的離開了。
雲嬪紅着眼睛看着顧知鳶,她其實還比顧知鳶小一點,只是可惜了,裴元俊捲入了冤案之中,她進宮就是為了給裴元俊翻案,可結果……
連自己都陷入了泥濘之中。
「快起來。」顧知鳶立刻將她扶了起來:「你先回宮去,一會兒我來看你,別怕。」
「謝謝昭王妃。」雲嬪淚如雨下。
趙姝婉趕來的時候,眾人都散了,瞧著雲嬪的模樣,她氣的直罵:「真的是無法無天了!太過分了,同樣是父皇的妃子,她怎麼能這樣毒辣,對你動手把你打成這個樣子。」
「你怎麼不還手?」
雲嬪的眼睛都紅了,小聲的說道:「她是妃,我是嬪,我……」
「所以你就任由她打你了?」
「行了,姝婉,你帶着雲嬪先回去吧,我去給太后請安。」
趙姝婉愣了一下,抬頭看着永寧宮,心中百感交集,從前這是她的避風港,是她覺得有安全感的地方,可現在一切說起來,都有點諷刺的感覺。
她嘆了一口氣,抿了抿嘴唇,點頭說道:「好。」
太后不喜歡她了,她也不用再進去了。
趙姝婉帶着雲嬪離開之後,顧知鳶才緩緩跨過了門。
太後端坐在椅子上,書中拿着一串佛珠,輕輕的轉動了起來,眼神閃爍了一下:「昭王妃好威武啊。」 在葉涵的健康問題上,楊澤生確實沒什麼主見。
其實在衣、食、住、行等其他方面也是如此,比如今天楊澤生穿什麼衣服,吃什麼東西,住的酒店,出行坐公交、地鐵還是包車,這些都會由葉涵來決定。
楊澤生不是沒主見,一個沒主見的人是完不成博士學業的。
他只是在葉涵面前沒主見。
不過這些遍布在日常生活中的只是小事,男生給選項讓女生做最後的選擇也不錯。可不錯的前提是在重要的事情上得堅持自己的觀點,健康問題就很重要,讓沒學過醫的葉涵單獨做決定,自己卻人云亦云就有點過分了。
說好聽點,這叫聽女朋友的話、暖男,說難聽點就是唯命是從、怕擔責任。
楊澤生不是醫生,可確實學過醫,五年本科畢業后才考了澳洲昆士蘭的生物工程學碩士。
這五年的本科可不是白讀的,他也積贊了不少醫學知識,也參加過最後一年的實習。甚至之後的分子生物學課程和研究也都和病毒有關,脫不開臨床的聯繫。
不過研究者和臨床醫生還是有區別的,讓他下診斷肯定不行。但他至少應該知道,什麼樣的情況該留院治療,什麼樣的情況才能出院。
流感不是什麼非常特殊的疾病,癥狀也是很簡單的幾樣罷了。
在體溫明顯下降后,身體除了稍顯乏力外,其他全身癥狀都會快速減輕。現在葉涵體溫已經降到了37.3度,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。可她卻因為抬手牽拉到胸肌而疼得叫出聲來,這本來就很反常,堅持出院顯然是不正確的。
然而葉涵還是覺得自己沒問題,楊澤生也依然堅持聽從自己女友的決定選擇出院。
如果是之前,只有雙前臂出現肌肉疼痛,癥狀依然穩定,祁鏡或許會放任他們。反正自己還有不少時間,再辛苦辛苦,跟上幾天看看情況也不是不行。
然而現在癥狀明顯出現了變化,說明病情在發展,再等下去只會越來越糟。
疼痛從原來的前臂往胸口擴散,可以說是累及胸肌的肌肉痛,也可以說是累及到了心臟冠脈的胸痛。
胸痛可大可小,這要是出院,萬一半路出了事兒再回醫院說不定就成了大問題。祁鏡可不希望自己這些天的努力白費,還沒得到答案呢,人莫名其妙先走一步就不太好了。
「這一出院,萬一你女朋友出事怎麼辦?」祁鏡還在勸,「你能擔這個責任么?」
「祁醫生,我問過這兒的醫生了。」楊澤生也不笨,還懂得變通,「他們說應該是流感留下的一些後遺症,需要一到兩周才能完全恢復。現在體溫和心電監護上的數字都是好的,沒什麼問題,完全可以先出院。」
話說得也有幾分道理,只是祁鏡覺得不對勁。
葉涵又不是剛會抬手的嬰兒,之前抬手可沒出現這樣的情況。原本好好的胸前區在流感剛結束的時候,忽然疼了起來,這種逆向改變肯定不是對方所說的流感殘留癥狀那麼簡單。
如果放任出院,一旦肌肉出現之前的疼痛,葉涵肯定又得吃塞來昔布。
止痛藥是病人的福音,卻是疼痛診斷中的大敵。繼續服用止痛藥,只會讓葉涵的癥狀變得更模糊,診斷起來更困難。
「把電話給你女朋友,我來和她說。」祁鏡決定最後搏一搏。
電話轉到了葉涵的手裡,對方確實沒感覺到其他癥狀,只是有些單純的一些抽痛和酸痛罷了,這幾天她早就習慣了。
因為躺了好幾天,她現在正急著要走,人就坐在床邊。
「喂,祁醫生,我沒事兒,真的。」
葉涵為了體現出自己觀點沒問題,特意抬了抬手臂,笑著說道:「沒想到子姍會打電話給你,我之前只是沒想到胸口肌肉也會疼,一下子沒忍住。現在我又試了試,其實還好,也就一般的酸痛罷了。應該就是之前醫生說的流感後遺症,過幾天就好了。」
祁鏡也不知道她這話真假,只能說道:「葉小姐,你如果信我,就等我回來再說。」
「真的不必了,你也是大忙人,何必為了我……」
祁鏡沒和她多耍什麼嘴皮子,直接搶話說道:「就讓我再做最後一次檢查,如果真的沒問題,我不會讓你留在醫院裡的。」
葉涵遲疑了片刻,想著三天前也是祁鏡幫忙才進的醫院,她心裡還信任著這個年輕醫生,所以考慮了許久,最後點下了頭:「那你可得快點兒,下午我還得和澤生去東京塔呢。」
祁鏡嘆了口氣,自己難得對病人低聲下氣了一次,要換成其他人,按他一貫的做法愛治不治。
「掛了?」
「嗯。」
「你覺得她還有其他問題?」
「肯定有問題!」祁鏡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斷,「趕緊吃完,我得回去。」
原本想要慢慢進行的午飯,被葉涵的癥狀一攪和成了快餐。剛掛掉電話,兩人就快速消滅掉了面前的餐食。
「老闆結賬。」羅三觀拿出了幾張日幣準備付錢。
日本對於鰻魚料理的追求,已經精細到了苛刻的地步。所以按這兒的習慣,請吃鰻魚飯就已經說明了兩人的關係,至少也得是摯友才對。
雖說來的是小店,也不是四五千日元一份的高檔鰻魚,可這一頓也整整吃掉了三觀3000多日元。比起他每月才20萬的收入,這點錢真心不便宜。
他手裡捏著四張1000的日幣,心裡在滴血。
而祁鏡就坐在一旁,翹著二郎腿,邊喝茶剔牙,邊回味著嘴裡香味的同時,眼裡全然沒有羅三觀肉疼的表情,注意力全在這些鈔票上。
對他來說3000日元就和毛毛雨一樣,根本沒有在意的必要。
他心裡想的完全是另一件事兒。
「1000日元上印的不應該是夏目漱石么?」祁鏡指著紙幣上的人物,有些奇怪,「怎麼換人了?」
羅三觀看了看手裡的錢,笑著解釋道:「是04年的時候,1000日元的頭像從夏目漱石換成了他,野口英世。算是日本青少年的偶像了,你應該聽說過才對。」
野口英世……
祁鏡確實有印象:「原來是這個人啊。」
Posted by: zhujiemorizaixia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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